朝麓

◎蛇哈

◎把上下篇合并了，4w中短篇

Summary:他们不是殊途同归的密友，但他们会是同罪的共犯。

Harry走进Slytherin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死一般的寂静在休息室里疯狂蔓延，昏暗的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印出恐怖的阴影。

他从来不会在进入休息室的时候和别人打招呼，应该说是，很少有Slytherin会在进入休息室的时候和别人打招呼。这种做法太过活泼，一点也不符合Slytherin的气氛。

更何况并不会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在Slytherin也没什么朋友。当然，Draco除外，从各种层面上来讲。

Draco总是会在Harry进休息室的那一刻停下自己正在做的所有事，然后把目光死死放在Harry身上，挑着眉笑起来，说道:“我们的Potter原来还记得他是一个Slytherin。”

然后那两个总是站在他身后的跟班也会笑起来，Pansy和Blaise更是过分地在Draco后表示赞同地嘲讽Harry。

Harry大多数情况会选择看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自己的寝室。不过这不能让他幸免于Draco的嘲讽，因为他们很巧地在同一个寝室，并且Slytherin的寝室是二人间。

可今天的Draco不在休息室，所以当Harry进来之后也没有熟悉的讽刺声，这却让他觉得更加烦躁起来。他事先看了活点地图，也清楚Draco是在寝室里，于是他加快了脚部，头也不回的去了寝室。

 他能够猜测到Draco在寝室里干什么，因为每次他回来的时候Draco总是在写他那本无聊的日记，或者无所事事地在衣柜里翻找明天要穿的衣服。Draco的确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寝室，而他的那些事几乎都在那部分时间里被他完成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Harry近乎粗鲁地冲进寝室的时候，Draco没在做Harry猜想中的任何一件事——他在兴致勃勃地看书，而且没有察觉到冲进来的Harry。

“Malfoy！”Harry关上寝室的门，又看了一眼不曾注视他的Draco，终于忍无可忍地地吼了出来，“你该死的别再看那本书了！”

Draco只是抬起眼扫过了他，随机又继续去看他的书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平时一样刻薄暴躁，反而冷静淡漠极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我还没有看完。”

Harry只觉得一阵头晕。他才从Dumbledore的办公室里出来，因为他昨天在餐厅里突然的晕倒，那时吓到了许多人，Hermione和Ron把他送到了医疗翼，而他在那个冰冷的地方睡了将近一天。

Dumbledore郑重地告诉他关于他的状况，当然不是Harry以为的那么简单，事实上是他不幸地中了一个诅咒，一个不知道是谁下的，能够导致死亡的诅咒。

Ron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顺时就爆发了，他的脸色因为气愤而变得涨红，甚至Hermione也有些失控，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除非找到施咒人并杀死那个人。可Harry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嘿，想想谁平时和你关系很差？”Hermione拦住暴躁得快要跳起来的Ron，勉强镇静下来，准备好好审问Harry来找出真凶。

Harry看了眼Hermione，这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无法接受，然而他意外地觉得十分平静，很快地接受了这个Hermione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仿佛被诅咒的人不是他。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地说:“哦，我和半个Hogwarts的人都有仇。”

“Harry！严肃一点！”Hermione用魔杖敲了敲Harry的肩膀，她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Harry还能够这么从容。

Harry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我和Slytherin的人关系一直不好。你知道，他们很多人的父母都是食死徒。以及其他得罪过的人，我记不清了。”

“那不就好办了吗！Slytherin！”Ron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本来就把目标锁定在Slytherin里，Harry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这让他更自信了，甚至觉得他们即将要找出凶手。

Hermione瞪了Ron一眼，开始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她快速地列出了和Harry有不好关系的人的名单:“Nott，Parkinson，Zabini，Malfoy，Crabbe…”

“Malfoy！”Ron再一次跳起来大叫道，他显得兴奋又气恼，“我肯定就是Malfoy干的！毕竟他是那么讨厌Harry，他们总是打架，关系可一点也不好，不是吗？”

Hermione没再去瞪Ron了，她看起来十分担忧，“四年级Malfoy就有说过要诅咒Harry，前几天还像你丢恶咒了，Harry，你晕倒前Malfoy有做过什么异常举动吗？”

Harry麻木地听着Ron和Hermione的话，他倒没有对那些话的内容产生什么愤怒，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和Malfoy的相处方式。他简单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皱着眉开口道:“他向我丢恶咒后我们都去了医疗翼，他给了我一袋甜点，说是给我道歉。然后我就发现他开始躲我了。他以前不会因为打伤了我就躲着我。”

“做贼心虚。”Ron捏紧了拳头，好像Malfoy在他面前，而他马上要一拳揍下去一样，“真是个阴险小人！”

“Harry，我觉得你有必要去问问Malfoy，或者观察一下。”Hermione看起来又开始害怕了，“我不能肯定他真的不想诅咒你，他的嫌疑太大了。”

Hermione的话一向很有权威，因为她总是三个人里最聪明机智的一个，而这种聪明机智在这时是Harry属于Slytherin的心机所不能比的。

Harry深深地看着Hermione，她脸上的担忧和害怕也让他感到有些惶恐。不是来自于死亡的，他只是没由来地开始害怕，如果真是Malfoy干的，他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Harry点了点头，内心的不安催促着他赶快回去，他甚至没来得及打招呼，转脚就奔下了楼梯，在愤怒冲昏他的头脑之前，飞快地朝地窖跑去。

然后他见到了从容的，甚至不想要理睬他的Draco。在那一刻，他的头脑终于被烧得只剩下愤怒了。

“你看着我，Malfoy。”Harry很想走过去给这个金发的Slytherin一拳，但他遏制住了，直到他看见Draco抬起他冷漠的双眼，灰蓝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情感地看着他。

Draco这才收了自己的书，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领结，他一只手摸上另一只手上的戒指，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昨晚没回来。”

我晕倒了，去医疗翼躺了一天，那可真难受。

Harry下意识想这么回答，并且打算在其中带上一点委屈的语气。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紧紧地闭上了嘴。

他又理了理Draco刚才的话，觉得心里不是一番滋味。他以为Draco至少知道他晕倒了，只是还躲着他而已，却没想到他在那晕了一天，Draco却根本不知道。

Harry想好好地跟他解释了再说诅咒的事，他得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然后他平静地叫了一声Malfoy，对面的Draco对他挑起眉，飞快地打断了他，“算了，我对你去了哪不感兴趣，你也没必要告诉我。”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Harry咬牙切齿，他冷冷地看着Draco，寝室里阴冷的色彩彰显着这里的战争将一触即发，“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你脑子傻了吗？”Draco蹙着眉，低头去摩挲他手指上的Malfoy家族的戒指，“如果是不开心了，找你的Gryffindor朋友们，而不是在这里打扰我。我想他们会乐意接待你。”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你心虚了？”Harry冷笑了一声，看见Draco的眼神瞥向一旁的灯盏，又冷淡地回到自己的戒指上。

“我不想看到你，可以了吗？”少年的声音还处在变声期里，清脆透亮的稚嫩与低沉夹杂在灯盏应语而爆的声音里。

显然，Harry控制失败了，连带着他的理智也都彻底被怒气焚烧成飞灰。

“我昨天晕倒了，我在医疗翼躺了一天！我现在头痛欲裂，而这都是因为你！你却在这里对我装疯卖傻！Malfoy，你他妈有完没完！”

“你在说什么疯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从四年级开始你就想诅咒我了是吧。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非得这样和我针锋相对，侮辱我的朋友？”

Draco看着Harry出离愤怒的脸，也觉得气恼，他算是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了，Harry完全把错误都归在他身上。

那凭什么？

Draco的嘴角刻意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原本已经不打算再对Harry他们恶语相向，最好两方以后都别再有交集了，但显然，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忍。

“因为你不配待在Slytherin！那个鼬鼠和泥巴种是他们活该！”Draco的话戛然而止，在Harry奔过来给了他一拳的时候。

Harry看着Draco瞬间变得淤青的脸，揪起他的衣领，让两个人的距离变近，并狠狠地怒视着他，“我再说一遍，不许你侮辱他们。”

“哦，是，对的。因为你是一个圣人，一个有着该死的正义感的救世主。你当然不记得自己是哪个学院的，因为你只知道自己的两个Gryffindor的朋友。Salazar真是疯了才会让你进Slytherin。”Draco冷笑着，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伤口，立马疼得他缩回手。

“闭嘴，你这个尖酸刻薄的混蛋。就因为我不如你像一个Slytherin，而你当然是一个合格的Slytherin，因为你只知道仗势欺人，你嘴里吐出来的只有无尽的嘲讽，你只会懦弱地躲在别人身后！你没有资格说我！”

Draco毫不犹豫地向他挥舞了拳头，然后轻易地在Harry的嘴角处打出了淤青的伤痕。

“滚去Gryffindor！你真让我恶心！”

Harry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地和Draco扭打在一起。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不停地用着最原始的方法去发泄。

两个人最后还是被来找Draco的Blaise等人拉开的，他们脸上都落了不少淤青，鼻血止不住的流，腰部和肩上的伤痕更是直击骨头，疼得不敢动弹。

Draco被Blaise送去了医疗翼，只留Harry一个人在寝室里。Harry冷冷地看着Draco有些消瘦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才颓废地坐在地上。

寝室里一片狼藉，被子被扯得皱巴巴的，一半留在床上，一半滚在地上。地窖里很冷，而此刻，那些凉意都顺着Harry的皮肤攀爬进了骨髓里。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他真的没救了。

Harry以为他们的关系也许该说是时好时坏，即使Draco从没停止过嘲讽他。但现在再想想，或许还是应该说是从来都没好过，至少在Draco看来，他们不是朋友，永远不会是。

在Harry进入Slytherin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说过。

当分院帽在Harry的脑袋上喊出Slytherin的时候，大厅里的人都是鸦雀无声，Dumbledore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Ron惊恐地张大了嘴，Slytherin的学生都向他投去冷冷地瞪视，Snape更是冷着脸，活像是要捏断手中的叉子。

Harry强顶着压力走向了Slytherin，这时Dumbledore才带头鼓起了掌。他知道自己也许在Slytherin不会怎么受欢迎，因为这是一个只接受纯血的学院，而且优雅的贵族们也不会想要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同学。这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艰难。

Slytherin里的人大多都不情不愿地鼓起掌，少数崇拜着Harry的也不得不压下兴奋的表情。而其中，唯一是Draco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用余光瞥着Harry。

这会让Harry以后在Slytherin的处境更艰难，但他无所谓这些，再艰难也不会比得上在Dursley家时的。

可他没想到，他和Draco的缘分让他们巧到可以在同一间宿舍，而Slytherin的宿舍是二人间的。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和这个尖酸刻薄的小贵族共同度过学生时代。

Draco的状况似乎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从分完院就一直臭着脸色，回了宿舍看见Harry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哦，Potter，你怎么没去该死的Gryffindor！”

Harry冷着脸看向他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色，他不明白为什么Draco会这么生气，还是说拒绝了他的手这件事能让他记恨这么久。他对去哪个学院没什么意见，分院帽似乎是看中了他的蛇佬腔，连给他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把他送进了Slytherin。

“Malfoy，我以为你一直有注意自己的贵族礼仪。”Harry边说边走回自己的床上，利落地脱下鞋子躲进了被子里，“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我困了。”

Draco气得咬牙切齿，只差跳起来跟他打作一团，“我真是不能指望你的巨怪脑子能说出什么动听的话！”他也气闷地爬上了床，把被子拉过了头顶，这让他的话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此后Harry就很少再和Draco讲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长期忍受Draco的挑衅而毫无作为。Slytherin的新生大多都见证了他拒绝Draco的画面，觉得他不识好歹，选择了跟家庭有钱又有权势的Draco一起排挤他。

他知道Draco在想什么，Draco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他娇纵而不讲理，只喜欢让一切按照自己想的。恐怕Harry是他人生第一个让他丢脸的人，他当然记恨。排挤Harry自然是为了让Harry自食恶果，再者就是为了让Harry迷途知返。

也许Draco的脑子里还想了许多种Harry找他道歉的画面，但他失算了。Harry根本不在乎这点，他只会避开那些没由来的挑衅与攻击，再次因为Draco的无理取闹而厌烦。

在Harry和Ron以及Hermione的关系变得很好以后，这种行为更是变本加厉。Harry无所谓有没有朋友，但不代表他不会珍惜一个真心的朋友，Ron和Hermione显然就在其中。

Harry进入Slytherin后Ron便找到了他，焦急地为火车上对Slytherin的偏见而解释，并告诉Harry他们仍会是好朋友。Harry被这种真诚和被人重视的感觉打动了，Ron那些Gryffindor的鲁莽也当然可以被原谅。

作为另一个朋友的Hermione最开始和他们并不那么熟悉，但她是个聪明理智的女巫，除了偶尔太过强势和偏执也没什么不好的。Harry珍视他们。

但Draco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与Weasley家的矛盾和对非纯血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很难再改变，并且Ron和Hermione同时作为Harry的朋友，更让他嫉妒。

第一次Draco见到三个人一起来餐厅的时候，拖着自己的贵族咏叹调，大声的嘲讽道:“看啊，我们的救世主和黄鼠狼泥巴种玩到一起了。真是可怜。”

Harry转头看向他，餐桌上蜡烛的光芒落在Draco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暖色的光在他苍白而讽刺的面容上显得格格不入。他用自己那双像结了冰一样的绿色眼眸去盯着Draco，面无表情地说:“别这样叫他们。”

Draco冷笑起来，不屑地看着其他两人，他丝毫不觉得这错了，那两个人在他的思想里所对应的阶级就是这样低下的。他慢悠悠地问:“我难道说错了吗？”

Harry选择了无视Draco。他在Slytherin的角落坐下，Ron他们盛情邀请他去Gryffindor桌用餐，他一直没答应。虽然遭到了排挤，但没人能够否认Harry仍然是一个Slytherin，坐在别的桌子上会让他有一股被拖入其他领地的危机感，和一堆Gryffindor坐在一起也让他觉得不自在。

这种现象变本加厉，他和Ron他们总是能在各种地方碰到Draco和他的朋友，对方开口就是不堪入耳的讽刺，Harry只能举起自己的魔杖，冷冷地威胁Draco，那些也毫不管用，Draco总有办法来跟他对着干。

针对Harry似乎是Draco在学校里最有趣的一项活动，他把大量的心血都投入在这上面，课后有一半的时间，他都能拿去见缝插针地找Harry的茬。

Draco经常能看见Harry站在Ron和Hermione的中间，袍子上Slytherin的绿色仿佛真的融合进了Gryffindor的颜色里，但他觉得刺眼。Harry就像是把森林放在火海里的白痴，Draco说，Harry迟早要把自己烧死。

Harry好心的把一片狼藉的寝室收拾了，然后又给自己施了几个治疗咒，这才让脸上的伤痕看起来不那么惊悚骇人。

他后知后觉自己这样熟稔的动作，默默地看向自己的魔杖，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没必要。Harry收起自己的魔杖，无所谓地想着。哦，反正他都快死了。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个事件以后，Draco罕见地没有发脾气，一夜之间像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木楞的哑巴。Pansy和他讲话所得到的回应皆是冷漠地摇头点头，而他也没尝试和Harry交流，Harry甚至不再回寝室。

事实上，这是他们冷战得最久的一次。每次打完架Draco都会先闹脾气，恼怒地想把Harry赶出寝室。Harry只觉得他无理取闹，而且Slytherin对于蛇佬腔来说没有什么难以打开的门。因此Draco只能憋着气不和Harry交流，两个人的寝室安静得让人尴尬，但往往不超过三天，Draco就会找到Harry，趾高气昂地说一句原谅你了，给他一个不算台阶的台阶下。或者Harry会顶着他凌乱的黑发，拉住对方的袖子，问一句气完了吗。

和好是两个人都希望的事，哪怕很快他们又会因为各种琐碎的小事或者涉及到观念的问题吵起来。毕竟这样的沉默总会激起彼此心中的那点愧疚，让他们不能忍受在生活里存在一段堪称难熬的沉默时光。他们理所当然会顺着这样的台阶下。

起初Harry还不会这样顺着Draco给他的台阶，他只是盯着Draco，然后脚步带风的离开。他不能相信这个刻薄的小少爷真的会对他真心感到抱歉，尽管Draco从来没说过抱歉。

几乎在整个一年级里，Harry就是一个偏执孤僻的男孩。因为救世主被分进Slytherin让人大失所望，原本就不算开朗的小孩只觉得自己让所有人失望，并且被无理的排挤和针对。Harry变得越来越不爱笑，也不怎么讲话，哪怕对着Ron他们也很难说出一句很长的话。他看谁都是冷冷沉沉地瞥着，那双眼睛里的绿色幽深得仿佛沼泽，Draco一度这么认为。

他看起来那么符合Slytherin的一切性质和要求，却拒绝一切来自Slytherin的善意，和Draco从根本观念上产生的矛盾也愈演愈烈，Harry总是固执地认为Draco的观念是错得彻底的，而这些都让Draco忍无可忍。

但最终Harry还是学会了那些复杂的处事道理，在他们无数次无缘无故就能爆发的争吵之下。他逐渐成长得像个完美的Slytherin——如果忽略他身上最致命的正义感的话。

即使和Draco有反复无常的争吵，Harry也不得不承认，Draco教会了他很多事情，在他还没有学会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和处事守则时，是Draco用自己笨拙的手段，以Harry受伤和自己的嘲讽来达到教他那些东西的目的。

Harry第一次学会Slytherin的处世法则也是在一年级，尽管他并没有完全把这个法则运用到自己的身上来，就因为那该死的正义感。

这也是Harry第一次见到Draco的另一面。他开始知道，那个娇纵的蛮不讲理的少爷也许并不完全是错的，而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就在Draco告发了Harry三人组时。

他们四个人必须去禁林里。那时Harry和Draco毫不意外地陷入了危险境地——为此Draco狠狠地嘲笑了救世主招惹险境的体质——但Harry还没来得及让Draco逃跑，这人就提着灯像个逃窜的白鼬一样跑了。

Harry不得不因为一个人面对险境而暂时地住进了医疗翼，Ron和Hermione都在悉心照料他，但他们也需要上课，Harry让他们先去上课，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然后Draco踏着他优雅的步子，昂着自己的脑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对Harry挑了挑眉，不屑地嗤笑出声，“我来看看你死没有，伟大的救世主。”

“哦。谢谢关心。”Harry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无不透露着骄傲的嘴角，烦躁地移回自己的目光，静静地盯着洁白的床单，“托你的福，我还死不了。”

“你在恨我。”Draco十分肯定地说。

Harry抬起眼皮，敷衍地看了他第二眼。被说中心事的男孩并没有恼羞成怒，Slytherin从来擅长掩盖情绪，他有些虚弱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哦。因为我跑了，我丢下你一个人自生自灭，不是吗？”Draco悠闲地拉开床边的凳子，拂了拂自己的袍子，又对凳子施了个清理一新，这才坐下。他从头到尾都没看Harry一眼。

“你真矫情。”Harry看着面前这人的动作，讽刺地说道。他抿了抿自己有些没血色的唇，平淡地说:“我恨你，也许。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只知道针对自己的人，而你的确把我丢下了，这让我一直很想揍你，即使我那时也想要让你离开。”

Draco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眉毛在没被发胶定型的金色碎发下皱了皱，“那么你想吗？对我动手？”

“不了。因为你只是贪生怕死，我没理由要求你和我一起面对。”Harry摇了摇头，我转头看向窗外，看见一片朦胧清浅的雾气。

“因为我不是Gryffindor的蠢狮子，我没有为了除家人外的人牺牲的精神，也不会鲁莽地冲上去帮助你。我只是不想陪你一起面对危险，而且那没必要。或许你觉得我自私，我不可理喻，但我是一个Slytherin，一个Malfoy。你也是一个Slytherin。”

Draco忽然收了他不屑的调笑一般的表情，变得面无表情，灰蓝色的眼睛里没带一丝能够被Harry看破的情绪。

“我只是想告诉你，Slytherin都是狡诈精明的毒蛇。不是莽撞的情感用事的蠢狮子。”

“Slytherin只为自己而活，你要么接受，要么滚蛋。”

Draco没等Harry回应就离开了医疗翼，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地要赶去上课了。Harry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恍惚地想到，或许他应该去尝试着接近Draco，无所谓对方那一身的刺。

Harry尝试着开始了解Malfoy是在二年级，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他是个蛇佬腔的事实就意外曝光了。一时间Hogwarts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其中以说他是Slytherin继承人的谣言最火热。

这对Harry来讲也没什么所谓的，他本来也不是受人人欢迎的万人迷，在Slytherin被排挤得习惯了，这时候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倒也让他不那么难以接受。

Ron以前甚至常说他几乎是一个合格的Slytherin，加上蛇佬腔的事实，Harry甚至都要好笑地以为自己的确是那个继承人了。但Hermione坚定地让他不要乱想，Harry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敷衍地答应了。

直到突然到来的石化事件和那面墙上骇人的字，一切矛头都指向了Harry，这让他烦躁。而Draco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环着自己的手臂，扬着笑容说:“Slytherin的密室打开了，蛇怪会杀掉泥巴种们。而我们的救世主这次可没法找到继承人来拯救大家。”

Harry张了张嘴，却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又顿了顿，斟酌着尽量用不那么冷漠的声音反问他:“你不相信我是Slytherin的继承人？”

“看看你，疤头。Salazar不会让你这样的蠢货做继承人。”Draco佯装着遗憾地摇了摇头，用着惋惜的语气说:“救世主的正义感得不到满足，真可怜。”

“Malfoy。”Harry叫了他，看见对面的男孩明显地愣了一刻。他又说，“谢谢。”

Draco瞪了他一眼，咒骂着飞快离开了。

事件解决后的Harry又开始了执行他对Draco的计划，他尝试着温柔地对Draco讲话，或者来一场心平气和的交谈。但他吐出的话总是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接受，他们的谈话也不欢而散。他们打架的次数甚至比往年还多，Harry不得不放下了他的计划。

这让他意识到，Malfoy总是那么别扭。并且他们短时间内，好吧，这几年内，可能都是没办法正常和平地交流的。

但他至少没那么白费努力，因为他甚至可以和Draco一起去餐厅，可以坐在离得很近的位置，那些Slytherin也不会对他有那么大敌意了。Harry一直认为这是Draco没由来的转变，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Harry开始认为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一起在餐厅吃饭，一起去上课，尽管Harry沉默寡言，Draco也很少活跃地挑起话题。坏的时候不过是打一架，面对一两天的冷战期，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变好了。他们在相处中总是关系坏的时间占的更多，他们因为任何一件事都能吵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Harry才注意到，Draco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刻薄。正如Draco对他所说的话中无意透露出的，他对自己的家人总是温柔乖顺。

Draco的父母会在每一天早上给他寄来慰问的信和甜点，他拿到甜点的时候会扬起嘴角，展露一个得意而幸福的微笑，他对Blaise说起今日的甜点是哪一种，又和Pansy聊起母亲在信上说的话，那双几近银灰的眼睛闪烁着神采奕奕。

Harry只是淡淡地瞥着他，如同看戏一样冷漠地置身事外。这种事也的确与他无关，他不会每天早上收到家人的来信和慰问，也没有在餐桌上共同分享趣事的密友，他甚至没什么趣事可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无聊的人。

当Draco收到家里寄来的新型扫帚，邀请好友一起去球场飞一飞的时候，Harry正将草莓酱抹在吐司上，他用手托着吐司的一边，轻轻咬下一口，唇齿里蔓延着酸甜的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嫉妒的火焰要将他吞噬——从各种层面上来讲的嫉妒。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了。藏匿在乖僻人格下的，还有着他不愿对任何人说起的情绪。这种情绪像野火一般无穷无尽，愈演愈烈，甚至让他无数次把自己阴冷的目光放在Draco身上。

对于Harry来说，Draco就像Dudley一样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不懂得分寸，只知道胡闹惹人烦。至少一年级时Harry一直是这么想的，他对Draco实在是讨厌透了。

在Draco变着法子去地关心Harry时，Harry才改变了这种想法，他觉得Draco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他只是一个被溺爱得有些娇纵的别扭男孩，纵使这种溺爱和不那么正确的教育方式让Draco和他有着根本上的矛盾，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吗？

Harry终于没那么讨厌Draco，另一种情绪却开始发酵，让他变得有点讨厌自己。尤其是在Draco又向着别人炫耀自己的父母的时候，Harry总是会感到气愤和难过，但他只是用着暗沉的目光看着Draco，从来没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情绪。

三年级时Sirius的到来才让Harry的复杂情绪得以压制一点，不再那么泛滥。但Harry和Sirius也并不如Dumbledor他们期望的那样亲密，在Harry看到Sirius因为他的Slytherin袍子而笑容僵住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不会那么快就恢复正常的教父教子关系。

Harry没有去责怪Sirius因为他进了Slytherin而展露的失望，毕竟Sirius忠于Gryffindor，而且自己的父母都是Gryffindor。毫无疑问这是他很早就了然于心的一种罪恶，一种人的劣根性。

是该死的偏见。

Sirius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明显，而Harry很可能因此感到受伤，尽管Harry实际上没有。他加倍地对Harry好，最新型的火弩箭和各式新鲜的玩意都给他寄到Hogwarts，也经常给他寄慰问信，但Harry的回复总是不那么热情，也从来不主动讲起Hogwarts里的事。

Harry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复杂情绪，每次在Draco向别人笑着分享自己的甜点和信，就如同施舍一样地分享时，他就想要封住Draco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不要再炫耀着分享自己的东西了。最后他还是把这一切归于自己嫉妒Draco，因为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他在宠爱中长大。Sirius并不能完全弥补上Harry在亲情方面一直存在的缺失，他深知这一点。

为了不让这种情绪再次变得不可抑制，Harry选择了不动声色地远离Draco。他不再和Draco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破天荒地答应了Ron的邀请，坐在了Gryffindor桌那边，和Hermione他们分别以后，他就一个人独来独往地去上课。

Slytherin在Gryffindor桌上格外显眼，让Draco在Harry过去的第一时刻就注意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用完餐后绕到了Gryffindor桌边，尖刻地嘲讽道:“救世主怎么又顶着你那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来餐厅了，果然是永远像个Gryffindor的巨怪一样学不会记忆。”

Ron看起来马上就要跳起来给Draco一拳，顺势扭打在一起，但Harry按住了暴躁的Ron，又看了一眼讥笑着的Draco，然后淡淡地说道:“别理他。”

Draco冷笑着看他，而后高昂着自己的脑袋，得意地环起自己的手臂，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在Harry和他能够一起用餐的这段时间里，Draco几乎没有去招惹过Ron他们，以至于Ron数次向Harry抱怨他对此的不可置信。但现在Draco恢复正常了，他们习惯了很久的生活又回来了。这意味着他们又不得不时刻准备好接受嘲讽了。

Harry不知道Draco为什么突然又变得对他们那么尖酸刻薄，但Hermione知道，她曾经明里暗里给Harry提示了很多次，Harry却一直没明白过来。

这个聪明的女巫终于受不了Harry的迟钝时，讲自己的书重重地盖上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告诉Harry:

“你应该还记得他是一个曾经向你伸出友谊之手的Slytherin。你三年级时和他一起用餐去上课无疑是满足了他对你友谊的渴望，但他是贪婪的，自私的，他会希望你只属于他一个人——好吧，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问题，但这是事实——并且他不满足于你们这样的关系，而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你是在打击他，懂吗？”

Harry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哪种回应，只是皱了皱眉，干巴巴地说:“我不可能只属于他，我也不知道怎样才会让他满足。以及，我有不得不离开他的理由。”

每当Harry这么说的时候，Hermione就知道这个理由他是不愿意讲的，于是也没打算多问。但她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诡异的直觉，她有些纠结地看了Harry一眼，犹豫着说道:“不管是什么理由，Harry，但我希望你能理清自己的情感。嗯…也许它们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回事，如果你是认真的，好吧，当我没说过。”

她不指望Harry能明白她这段提醒了，Harry也如她所料地没懂她的意思，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Hermione看着他的神色，纠结地将她的另一个提醒憋在了喉咙里。

此时Harry要遭受的针对远比一二年级时的多，但起码他在魔药课上是安全的，因为他和Draco是同组的，Draco不会拿自己的魔药成绩和Harry作对，那一点也不明智。

“Potter！”Draco在Harry第三次用错误的手法切割材料时终于一把夺过了材料，他毫不留情地拍开Harry的手，“我假设你还有脑子理解笔记里的过程，你就不应该这样做。还是和Gryffindor待久了以致于你变成了脑子里全是芨芨草的蠢货？”

Harry皱了皱眉，凌乱的黑发在他眉前挡住了他的一部分视线，他一直不擅长魔药，没什么人愿意和他搭档，连和Draco一起做也是在他们关系稍微变好的那段时间开始的，因为Draco实在看不下去他炸了坩埚的样子，也不想看他给Slytherin扣分。

“你还是滚去和你的巨怪朋友们搭档吧。我这不欢迎你。”Draco看了眼Harry僵硬着放下去的手，扬起一边的嘴角，慢慢地讽刺道:“你可以和黄鼠狼一组，你们一起炸坩埚，然后被送去医疗翼，我可不在乎你扣的分了，毕竟救世主最后加回来的分可不止这些，不是吗？哦，我忘了，还有泥巴种…”

Harry伸手捏住了Draco还握着魔药材料的手，他觉得Draco的手腕太过削瘦，但他抑制不住地用力捏下去，在白皙的皮肤上掐出了红痕也不松手，他听见Draco的痛呼，却依然不肯放过面前这个善于激怒自己的混蛋。

Draco把惊叫压在齿缝里，苍白的脸扭曲着厌恶的表情，他挣扎着想要甩开Harry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你想要捏断我的手吗，Potter？”

“如果你再这么刻薄地讲话，侮辱我的朋友，我就不再是这么用力地捏你的手了。”Harry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些什么，他松开Draco的手腕，冷冷地瞥了眼那上面青紫的痕迹。

“要试试吗？看看我敢不敢。”Draco冷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又凑过去轻轻贴在Harry的耳边，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热气喷洒在Harry的耳廓。

没等Harry回答，Draco就退了回去，他注意到Harry往下瞥的眼神，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把手藏进了袖子里。他随机抬起头，直直地看向Harry的眼睛，然后听见他说:“你最好不要。”

他们之间的氛围更加紧张了。当Harry踏进有Draco的休息室时，所有人都停止了讲话。Draco把手搭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拖着调子说:“原来是圣人Potter，我还以为是哪个误闯的Gryffindor巨怪。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哪个学院的，这真让我惊讶。”

“Malfoy，你最好停止你无聊的玩笑。”Harry瞥了他一眼，难得地回应了对方无聊的挑衅，他又看了看鸦雀无声的群众，抱着自己的书头也不回地去了寝室。

“亲爱的，你们已经多久没讲话了？我是说真的，你们这样让我们都不自在。”Pansy推了推Draco的肩膀，轻声说道。她给Blaise使了个眼神，紧接着听到他不情不愿地说:“哦，别扭的小少爷，你就不能坦诚一回吗？”

“别再继续你们那无聊的游戏了。那让你们看起来就像Gryffindor的蠢货一样丢脸。”Theodore从他的书里抬起头来，嗤笑着说道。

Draco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袍子。他拿起一个小袋子，在手中抛起来，又稳稳地接住，“我乐意玩，不需要你多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现在要让他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快步走回了寝室，期间已经在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关于Harry向他道歉的画面，他当然有各种办法让Harry为自己的背叛而道歉。

“Potter，给你。”Draco将自己手中的袋子碰到了Harry的手中，随后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见Harry不信任的表情，不满地皱了皱眉，“这是我妈妈给我寄来的甜点。”

“给我这个？你要做什么？”Harry将袋子放在桌上，他朝Draco走去，右手已经蓄势待发地准备去握魔杖。

“哦，这就当我的赔礼了，你给我道个歉，我们就和好吧。”Draco得意地挑了挑眉，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了用这个办法，也许这样看上去更真诚。

“为什么我要和你道歉？”Harry低头看了眼Draco没被发胶固定的铂金色头发，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如果你是说这段时间的事情，我不觉得你需要我的道歉，难道这三年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错误是双方的，你也没和我道歉。”

Draco抬起他的下巴，不屑地看着Harry的眼睛，他的确不需要Harry的道歉，但他需要和好的机会。他慢吞吞地回答说:“Malfoy从不道歉。”

“那我凭什么给你道歉，我做错什么了吗？”Harry不耐烦地想要离开这里，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捏成了拳头，手指暗暗摩挲着，他看了眼Draco欲言又止地表情，气恼地扑过去捂住了Draco的嘴:“别和我说那么多了，Malfoy！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我们从来不是朋友！我没必要呆在你身边，那不是我的错！”

“所以你的巨怪脑子就指使你去了Gryffindor的身旁？你这个蠢货！还是说你就只喜欢泥巴种和黄鼠狼，一个Malfoy比他们都好！”Draco拽开Harry的手，他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混乱地咒骂起来。

“你不就是想知道原因吗？”Harry冷笑着抓住Draco胡乱推搡着的手，精准地捏在了还没消退的淤青上，也不管Draco疼得抽气，顺着自己的怒气就喊了出来:“我讨厌你，够了吗？”

“我受够了你每天对别人炫耀自己，像施舍一样地给他们东西。你骄傲得像不可一世的孔雀，Malfoy，你在得意些什么？是得意着你终于挑衅到Ron和Hermione了，还是你又多了一个跟班？”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你就是个自私又贪婪的混蛋。你想要我顺从于你，听你的话，像Crabbe他们一样，然后你就可以对别人大肆宣扬自己得到了一个救世主跟班，不是吗？Malfoy，你从来没把他们当朋友，也没把我当朋友。我们只可能是敌人。”

Harry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移动自己的眼神——他说的时候一直没敢看着这个金发的Slytherin。也许他应该说完就直接离开，但当他说完以后那股怒气褪去，才发觉Draco一言不发。他好奇Draco的反应，却对此感到害怕。

他缓缓看向Draco，忽然手就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就这样愣住了。

“……Malfoy？”

在Harry因为五次走神而被教授扣了二十分钟后Hermione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尽量不去指责Harry的行为，而是在下课后心平气和地问他：“Harry，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很心不在焉。”

Harry有些恍惚地看向Hermione，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心情，他也想要去集中精力地上课，但他发现根本做不到，尤其是上魔药课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看向Draco，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脑后翘起来的铂金色发丝，还有轻轻捏着魔药材料的洁白修长的手指。他唯独不敢去看Draco的眼睛，哪怕那人未曾给予他一分目光。

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从今天早上在餐厅就开始。因为Harry在看到Draco时急切地喊了他的名字，但Draco像是没听到一样去了自己的座位边，他的跟班朋友们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和对面，根本不给Harry再找Draco的机会。Draco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当Harry这个人不存在，哪怕是碰见了也是擦肩而过，甚至没有去挑衅黄金三人组。

要只是单纯地被Draco忽略了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他们也经常有一段时间的冷战期。可每当他有闲心的时候——好吧，不论有没有闲心——他总是想到昨晚Draco被他那一通怒吼后的一言不发，寝室里安静得只听得到Harry急促的呼吸声。

当他向Draco看去的时候，那个一向倔强又刻薄的少年狠狠瞪着他，漂亮的银灰色眼睛弥漫着缭绕雾气，他似乎想在目光里刻上极尽一生的怨毒，但看上去只有一片被天光染白的深海，一场即将倾泻崩发的山洪。

Harry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还想再说些话。骨子里的叛逆和乖僻叫他冷冷地放手离开，内心深处的渴望却叫他不顾一切地抱住面前这个人，他松开Draco的手，试图轻柔地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把这其中的矛盾和委屈都说清楚，但这些最终都在Draco泛着嫣红的眼眶下溃不成军。

Draco推开了Harry，Harry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他也没再去看一眼，只是拉上了自己的被子，死死地盖住了自己。看上去他就像是蜷缩成了一团的小兽，颤抖着捂住那细碎的呜咽声。

没有月光透进寝室，Harry只是一个人坐在地上，在时不时传来的压抑的哽咽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不可避免的，这直接导致了Harry今天不停地想到Draco，还有光影里闪烁着的少年眼角上没来得及被擦去的眼泪。这让他觉得无比心烦意乱，他甚至会在书写的时候写着写着开始胡乱图画，最后把纸揉成一团，顺带烦躁地将他的头发揉得更乱。

“...没什么。”Harry摇了摇头，这件事是他和Draco之间的，大概没人能帮他解决，即使是Hermione这样聪明的女巫也没办法从容地面对那个刻薄的Slytherin，不是吗？

“你知道的，Harry，我希望能帮你，我不想看见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Hermione顿了顿，她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闪躲，“呃，我是想说，我看到你今天总是看着Malfoy，而且看他今天一直对我们视而不见的样子，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是，我觉得我还是能够给你提点意见的。”

Harry有些惊讶地看向Hermione，他这才知道她避开Ron的用意，同时不禁为Hermione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赞叹。

和Draco这件事着实是难倒他了，也许有一个人帮忙出主意也是好的，只要不告诉她细节也没什么问题。Harry这么想着，斟酌自己的用词道：“你知道我和他矛盾挺深的...好吧，可能我说的话太过分了，他真的生气了，可能还打算再也不理我了。你知道的，他脾气一直不太好。”

“你说什么了？”Hermione的眉头紧紧皱起来，被他这么大段话惊到了。直觉告诉她Harry又在这件事上意气用事了，而且照他和Malfoy之间的关系看来，Harry所说的过分在Malfoy耳里大概就是不只过分这么轻松就能说过去的了。

Harry被她看得有些心虚，Slytherin的敏感告诉他此刻应该明哲保身，随便胡诌一个理由，但他应该感谢他对和好的渴望以及最后残存的理智，他还是有些纠结地说出了事实：“他昨晚来跟我道歉，但我指责了他。”

“天呐！Harry！你怎么会这么冲动！”Hermione满脸的不赞同，直到她又听见Harry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我说我讨厌他，他想和我做朋友只是想让我做个供他炫耀的跟班，而且我们只会是敌人之类的。”

Hermione的神色彻底变得难看了。

“首先，看得出你的确非常愧疚，否则你不会和我说这么详细。Harry，你现在也该知道你的话对他的伤害是多么大了吧。不可否认你身上还有些在面对Malfoy时出现的Gryffindor因子，虽然你是个Slytherin。我希望你可以克制一下好吗？你到底是为什么生他的气？”

Harry沉思了很久，可他没能得到一点准确的答案，好像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一场真正激烈的冲突，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大打出手。他正想告诉Hermione他不知道，突然又想起Draco在魔药课上刻薄的侮辱。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像Ron一样咂咂嘴来掩饰自己，但那实在有点不适合Slytherin。

“因为我在躲他。然后他生气侮辱了你们，所以我也生气了。”Harry沉默了一刻，又有些认命地开口说：“好吧，我在那之前就在生气了。我不喜欢他每天早上向别人炫耀的样子。”

Hermione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有些虚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我想你不是对那个生气，Harry，你是在嫉妒吗？”

这句话一时在Harry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词是他一直避免提到的伤疤，是他否认隐藏的黑暗面，但Hermione仿佛若无其事地把这揭露出来了，以一种几乎肯定的语气。这让他耳边嗡鸣，恍恍惚惚地点了头又摇头。他想他应该去承认他的嫉妒，不论是对谁。

Harry听见Hermione跟他讲话，听见她劝他应该去找Malfoy谈一谈。直到他听见Hermione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事实，他落荒而逃了。

最后Harry还是选择照着Hermione说的做，他在心里由衷地感谢着他的挚友，并在Draco走过一条走廊时伸手把他拽进了拐角处的一个教室。

Draco被拉住手肘拽进教室后就惊得不停挣扎，在他看清那个把他压在墙上的人后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挣扎得更激烈了，但他最终发现挣脱不开，只好又惊又怒地瞪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干什么！”

“Malfoy，我是认真的，我们得谈谈。”Harry冷静地用一只手扣住Draco的手，手指贪婪地伸进Draco的指缝间，另一只手垫在Draco脑后，动作尽量轻柔地不去磕伤Draco。

“滚开，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Draco发了疯一样想用脚去踢Harry，Harry只好烦躁地用膝盖抵在他的双腿间，这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正在亲热的情侣，而且Harry占据了主导地位。

Draco不敢再动了，他只是恨恨地盯着Harry，开始猜想Harry会怎么咒骂他的无理取闹。但他没能等来凶恶的语气，只听见Harry软下声来，尽力温柔地说了句抱歉。于是他愣着连质问都忘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我气，我不该说那么混蛋的话。但你知道的，我以为我们一直关系不算好，哪怕一起去用餐也不会讲几句话，不是吗？”Harry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又说道：“Malfoy，我只是，我不希望成为你用去炫耀的跟班，像他们一样，尽管你没有去炫耀他们。”

“我看到你每天早上那样和他们相处总是会很生气，我不是很喜欢你向他们炫耀自己的父母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太好，我需要一段冷静期，但我不知道那会让你生气。”Harry不自觉地喃喃出声，“天啊，我在说什么。”

过了许久，Harry都快怀疑Draco晕过去了，才听到一句很不确定的疑问：“Potter？你是在向我解释吗？”

Harry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比喻——那的确像是璀璨的宝石，也像被天光染白的海。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哦，是的，他是。他向Malfoy认输了。

接着他听到Draco嗤笑了一声，他的语气让他显得是那么游刃有余，其中多少还透露着一点漫不经心的不在意，这让Harry隐隐又觉得有些生气了，然后Draco在他发火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你说得对，我们不是那种争吵了还非得解释道歉的关系....”

Harry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现在是了。”

Draco瞪大了他的双眼，趁着Harry力道有所松懈，便又甩开了Harry的手，他冷冷地否认：“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如果你是来找我道歉，那么我接受了，然后，再见。”他快步向门口走去。

他的衣袍翻飞，Harry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想起在落荒而逃前Hermione所说的话：

“Malfoy自私又贪婪地想要霸占你的情感，但你不能否认，你也跟他一样，所以你嫉妒，你因为他的反应失魂落魄。你不只是过分羡慕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还嫉妒Crabbe他们。”

“你渴望成为对于Malfoy而言最独特的存在。”

◎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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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连续很久都没再回过Slytherin了，没有人知道他晚上会去哪里，Draco对此也不屑一顾，他对任何人的说辞都是与他无关，那个该死的救世主去哪自生自灭都行。

Pansy敏锐地觉察出了Draco语气中的不对劲，她几次三番想要从Draco口中打探出这次异常深重的矛盾来源，但她也知道Slytherins都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敞开的人，每个人都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来隐藏秘密，打探地深了反而影响二人关系，因此她只得到了一句别多管闲事的回答。

Draco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打探的态度感到十分厌烦，Slytherin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聒噪又八卦。但他的烦躁感往往会被由Harry引起的气恼而压下去。

他虽然嘴上说着与他无关，心底却实实在在想要抓到Harry，再把他狠狠揍一顿。或许他又不该这么做，毕竟他们俩的关系从三年级开始就不停恶化了，死对头倒称不上，更多的是Draco兴致勃勃地单方面挑衅。

三年级那次的矛盾只能说是比这次的稍微好点，他们还没冷战到不回寝室的地步。自从Harry把Draco拽到教室里一番稀里糊涂的道歉以后，Draco就不再避开他了。

他对Harry说的原谅是真的，他说到做到，只不过那是为了不会再次被拖到教室里道歉罢了，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没答应，Harry肯定会不厌其烦地找他解释道歉，那肯定会烦到他的。

唯一有一点改变的是，Draco不会再和Harry一起去食堂或者上课，他选择和Crabbe他们一起走，那总会比和Harry一起让他更加舒服。

当他看见Harry的时候会先从那人的头发进行嘲讽，再把他的眼镜穿着讽刺一遍，当Ron他们也在的时候，当然了，他们三个人都不能逃脱掉Draco的讽刺。但Harry总会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打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Draco真正意义上地做到了死对头该做的事。

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比如Harry不再那么容易地被他激怒了，大多时候他都只是淡淡地看Draco一眼，留下一句警告，然后拉着暴怒的Ron离开。那给Draco的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哪里都不痛快。

似乎在后来几年以来Harry都几乎不怎么被Draco激怒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尽管他还是经常会在Draco话还没说完时就冷冷地警告他。Draco一度认为这是Harry的一种计划，而且很可能是他身边的那个万事通提出来的，就像如果你不理对方的挑衅，对方就会逐渐失去兴趣而放弃挑衅这样的歪理。

当Pansy听到他对Hermione的计划的猜测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更倾向于救世主不过习惯了这样的理由，可Draco停不下他的猜测，他总是在早餐的时候瞪着Hermione，然后放下自己的茶杯，语气轻快地说:“等着吧，万事通小姐，你的计划可不会成功的。”

Draco口中那个所谓的Hermione的计划也的确没有成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Draco总是有兴致去挑衅Harry，不论是在课上还是闲暇时间。因此在Slytherin和Gryffindor的内部流传起了谣言，直到谣言越传越广，流入到Draco的耳里的时候，这个现象已经没法终止了。

“Salazar怎么会让一群八卦的蠢货进Slytherin！救世主拒绝友谊之手？我喜欢救世主？Merlin知道这是个恶劣的玩笑！”Draco愤愤地把盘子里的蛋糕戳出了许多个洞。

“亲爱的，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幼稚。”Pansy把Draco面前的糕点推开，她指了指Gryffindor长桌的方向，“你该成熟点了，而不是天天逮着Potter嘲讽。”

Draco并没有听她的话，他只想通过更恶劣的方式挑衅救世主来洗白他喜欢救世主的流言。他知道同级Slytherin把他这行为叫做什么，尽管他们都以Draco为首，却有不少人私底下嘲笑着他，说他还幼稚又可怜地以这种方式来博救世主的目光。

也许这其中有一点这个原因，所以Draco没急着去否认他们。但他其实心底里一直清楚，他不怎么屑于Harry的回头草，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对输给Weasley和Granger的不甘心和被当众拒绝羞辱的委屈，以及对Harry本人的不甘心和嫉妒。

Draco小时候总是听着Harry的故事睡觉，Harry的形象在他的心里被美化成了几乎像Merlin的存在。可当他真正认出Harry的时候却大失所望，那个众人心中的救世主不过是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小男孩，他甚至和Weasley混在了一起。

他在没有Lucius命令的情况下向Harry伸出了手，甚至那个时候他都在得意着，他向救世主抛出了橄榄枝，这个小男孩会因为他变得更优雅完美，他一定会在未来感谢他的。但Draco失算了，他被拒绝时清晰地看见有些人在人群里窃笑，但他只是退回到队伍里。

那个时候埋在男孩心里的不过是被拒绝的愤怒和委屈。本来可以轻易化解的情绪在Harry跟他分到同一个宿舍后却被激化了，Harry打定了决心不和他有亲密来往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

Draco没有什么朋友，他敢肯定于这一点。生为纯血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就被逼迫着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操作，被灌输着Malfoy高于一切的理念。他只会在宴会上见到与他同龄的孩子，他们几乎不怎么亲密交谈，只有贵族间出于礼节的点头问好。唯一和他比较熟悉的只有Pansy，但他其实也不怎么情愿把Pansy称作自己的玩伴。

Harry是他唯一一个主动伸手结交的同龄人，但他被拒绝了，他输给了自认为最鄙陋的人。于是他把自己几乎全部的目光放在Harry身上，仿佛救世主出一点丑都能成为他一年的开心果。

Draco以为那样就会让Harry意识到他身边的朋友是多么无能，拒绝一个Malfoy又是多么可悲可惜。但Harry并没有，他甚至和Gryffindor二人组关系越来越好，这个事实给予了Draco相当大的打击，让他心里愤怒和委屈的种子破土而出成为了不甘心的嫩芽。

在Draco的眼里，Harry的那两个朋友根本不能给他什么帮助，Harry只有和他走在一起才会让生活顺风顺水。然而他又一次失算了。Harry除了被排挤以外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挫折，他甚至因为一节飞行课而被教授举荐进了球队。

这个消息放出来时只是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关注，Draco常常能看见有人偷偷跑去向Harry祝贺，带着讨好的笑脸和虚假的善意。习惯了处于视线中心的少爷为此感到了不安，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Slytherin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才一年级的男孩。

可Harry出乎意料地在比赛中很快拿到了金色飞贼，一举让Slytherin赢得了比赛。那一刻观众席里的Slytherins似乎都忘记了那些孤立Harry的仇怨，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变成了都在热烈地鼓掌。

Draco看到Harry在人群里，隔着几百道炽热而崇敬的视线，遥遥地向他投来了目光。Slytherin的救世主被围绕着欢呼，人们开始在地底下赞扬他。

唯一令Draco感到安心的是赛后Harry在Slytherin的处境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除了有些小家族的继承人转变了阵营，殷切地贴向了Harry，其他坚持着纯血至上理念的大家族仍然附庸着Draco。他以此自欺欺人，却难免发现Harry已经站在了人群视线的中心点。

Harry打破了规则，创造了先例。Draco不得不承认，尽管Harry被排挤孤立，但他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展现出他的天赋。而他的天赋轻而易举就抢走了Draco在球队里的位置，打破了Draco做了好几年的梦。

Draco在成为Slytherin之首的同时也沦为了他人私底下的笑柄。他试着去宽恕这个他从小一直崇拜的男孩，但他失败地发现他没法忘记。他的好胜心不断提醒着他——噢，这个从来没学过Quidditch的混血男孩开创了先河，抢走了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视线和称赞，站在了人群中心。

年幼的Slytherin很快产生了嫉妒心。他想要把Harry拉下来，他要那些目光重新聚集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要面子的小少爷压下自己的情绪，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指着Harry说道:“我们不能否认，救世主就是个邋遢又没眼见的小男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交朋友。”

当Draco在走廊拐角上听见Ron抱怨Harry进了Slytherin时，那股气愤又出来作祟。而Harry甚至没有反驳，他只是说Slytherin的确不怎么友好，都是利益主义者——这让Draco决心给Harry好好上一课。

一年级的事故让Harry了解到了Draco的另一面，虽然这不是Draco的目的，却是Harry突然想进一步了解Draco的原因。Draco不知道Harry在这其中的变化，但二年级的蛇佬腔事件让一切都有了新的改变。

Draco看见黄金三人组整日待在图书馆里，桌子上堆着比头还高的一摞书，那个Gryffindor的万事通小姐看上去困倦极了，她因为找不到解救办法而烦躁着。

矛盾中心的Harry虽然明面上没有太大表示，但Draco清楚他的脾气因此变得更古怪了，除了乖僻孤冷，好像又在表面上罩了一层刺，一触即起，把人扎得鲜血淋漓，而底下那一层却是柔软隐秘的懦弱。

他曾经在半夜时惊醒过，汗水淌湿了他的碎发和衬衫，入眼入耳的一切都是泛着燥热的不安。可他转头瞥见Harry坐在床边，在灯光下愣愣地握着魔杖发呆，那双绿色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看上去如同茂密的森林一样有着生机勃勃却暗沉的光。

那是Draco眼里唯一显得不那么燥热的景象。Slytherin的寝室里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没有去叫醒发呆的室友，而是侧过身，静静地看着Harry的眼睛，陪那人一起发呆。

所有人都在说Harry是Slytherin的继承人，但Draco深信他不是，不仅是因为他觉得Harry的行径配不上这个称呼，同样还有一份恻隐之心。他一面觉得这个可怜的Harry需要点安慰，一面又觉得Harry是活该。

要是Harry从一开始就和Draco站在一起，那么蛇佬腔的事就不会这么早暴露，就算暴露了也至少不会有Slytherin的人去质疑。Draco干巴巴地想着。

然后当他再一次抱着一腔怨毒的话找到Harry，看到那双沉静的眼睛时，他却发现自己没法脱口而出。于是Draco匆匆地从Harry面前逃跑了。

他给Lucius写了一封信，询问了蛇怪的事情。Lucius在回信里首先警告了他不要多管闲事，然后以极端的语言告诉了Draco问题的答案。

Draco自然没有违背Lucius的话，他对参与到救世主的英雄故事里也没有兴趣，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挑衅说道:“Slytherin的密室打开了，蛇怪会杀掉泥巴种们。而我们的救世主这次可没法找到继承人来拯救大家。”

金发的Slytherin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了后悔，他嘴快地把几乎真心话和从回信里所得的信息都说了出去。

说漏嘴的Draco愣了几秒，他听到Harry正在叫他，他便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Harry的反应。他看见那双蕴藏着森林的眼眸轻轻抬起来，在自己的瞪视下，似乎化成了一汪澄澈的潭水。

Harry明白了。

Draco有些恍惚地想，Harry明白了他的意思，从他的相信与支持，到话语里暗藏的信息。毫无疑问Harry是聪明的，他们之间的默契带给Draco的是澎湃的喜悦，但Draco展现出来的只有被发现的尴尬和气恼。

所以在此后Draco没有再拒绝Harry的靠近，他们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似友非友的关系。这一直让Draco很开心。可只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虚荣心，就像Harry说的，Draco以救世主主动靠近他并想做朋友为一种骄傲，他甚至可以对任何其他纯血家族说，噢，Malfoy的魅力是伟大的。

Harry的陪同无疑满足了Draco的虚荣心，尤其是在他们一起走进餐厅的时候，Draco极为享受Ron和Hermione的瞪视，那就像是在告诉他，他成功的从Gryffindor二人组手里抢走了Harry。

但他也明白，自己并不会满足于此。因为他的本性就是这样自私又贪婪的。

他不满足于Harry不发一言的陪伴，也不满足于其他人羡慕或是愤怒的目光。尽管Harry在试图了解Draco，Draco却觉得自己身边的不过是一个行尸走肉的纸片人，没有鲜活的笑容或者怒意，只是淡淡地注视着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生活。

他发现自己仍旧渴望着Harry的友谊。

Harry不应该如此，Draco几近愤怒了。Harry应该参与到他的生活里，陪他有说有笑地走近餐厅，博得全校的目光，让全校都知道救世主已经被Malfoy迷倒了，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可以因为各种事情吵一架，又很快和好，他们一起度过漫漫长夜，他们不是朋友，却可以比朋友更加亲密。

但Harry突然远离了他，那给Draco的感觉如同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让他难以避免的失落又气恼。他偶尔在去教室的途中向身旁的人搭话，转过头才发觉那并不是Harry。身旁的人和他之间没有Harry和他一样的默契，也不会从容应对他的讽刺。他像是置身孤海的鸟，在窒息的下坠中彷徨而迷茫，甚至忘记了挣扎。

他的不甘心在滋长，他的嫉妒欲在增强。

Draco好几次看见黄金三人组的身影，他委屈却恶毒地想着，他应该狠狠咒骂那三个人，直到解气了为止；或者在争执中故意被重伤，再在医疗翼里散播被三人组十分狠毒的话，让他们再次被推到风尖浪口；亦或是假装离开受伤，好让那个不知好歹的救世主后悔。

他往往会后知后觉自己是在想什么荒唐的事，然后又干巴巴地把最后一个提议否决掉——他可不认为Harry会因为他的离开受伤而懊悔难过。

最终Draco选择了最和平的和解方式，但他们大吵了一架。因为Harry一方面说中了他的真实想法，一方面彻底的破碎了Draco关于友谊的幻想。

事实上Draco的确没有把那两个跟班当做朋友，Malfoy家的少爷眼光高得看不起他们。他和Pansy的交情又没有到会产生独占欲的地步。唯一令他主动想要靠近的人却亲口否认了他努力想要建立的友谊。

“没有必要去不甘心了。Draco。”Pansy远远地看向Hermionr和Ron，“你总不能不甘心一辈子吧。”

“救世主的友谊不属于你，他的英雄故事可不需要你去共同谱写。”Blaise挑着眉嘲笑他，“更何况你可没表现出一点友好来，噢，你这是自作自受。”

“Draco，你总是这样，爱不能彻底，恨也不够纯粹。”

Draco不置可否。他的情感的确是那么复杂，不论爱还是恨都不够干脆彻底，好比他对Harry的情感，是他疯狂地嫉妒着这个男孩的同时又欢欣地喜爱着他，但他们从来不是密友。

他认为自己应该纯粹地去恨一次。

Draco渴望着在Harry第二次身陷舆论中心时再用自己刻薄的言语给予他一道重击。他甚至费心让Lucius靠关系讨来了争霸赛的项目信息，打算嘲笑一下Harry在火龙前会有多么弱小无能。

然而他站在林荫下，看见黑发的少年阴沉着脸色，那双富有生机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幽深而阴冷了。Harry似乎缺乏休息，只是疲惫地注视着那双银灰色的眼睛。

Draco记起Harry曾经发呆的模样，讽刺的话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转成了另一句，“Potter，我可劝你赶快弃赛。别火龙蛋还没拿到，就又被吓晕过去了，我的好室友。我猜你可没这个胆量参加这个吧？”

“Malfoy，你不认为是我把我的名字投进去了吗？”Harry答非所问，他看着阴影里Draco显得暗冷的脸，那张面容上是几年都一成不变的刻薄的笑容。

“怎么，在比赛里出风头也成为了救世主英雄故事里必要的一部分了吗？”Draco把话说得有些做作的抑扬顿挫，他双手换在胸前，大摇大摆地走近Harry，“还是说圣人Potter想要在比赛里解救某人？或者在小母Weasley和那位自大的万事通小姐面前出风头？”

Harry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他真想上去堵住Draco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却又因为Draco这种扭曲的表达善意的方式而发笑。他强忍住笑意，闷闷地说道:“Malfoy，我一直觉得要是你能管住自己的嘴，那么你会更加招人喜欢的。”

“闭嘴，疤头。”

Draco颓败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对Harry纯粹地恨，他恨不了Harry，即使嫉妒地发狂了，他也还是想要去接近他，去探索他眼底那片幽深神秘的森林。

他只得在咒骂中逃离。

但Draco的嫉妒心和靠近欲很快被掩埋了。当他在众人惊讶而惶恐的眼神中，在救世主的怀里苏醒时。Draco立刻产生了当一只缩头乌龟的念头。

这位还披着湿漉漉的外套的Slytherin，救世主的珍宝，一把推开了方才解救了他的Harry。他恶狠狠地瞪着一头凌乱黑发的少年，转身想要逃跑，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混蛋。我一定会诅咒你的。”

Draco在三强争霸赛以后就开始躲着Harry，他因为被作为Harry的珍宝的事而受到了全校的关注，对于他和Harry的关系的猜测众说纷纭。不论是朋友兄弟还是恋人，Draco都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后者更是让Draco十分惶恐。

他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刻薄地对Harry却会成为被Harry珍视的人。过去种种的针锋相对都在告诉他，他们不该有过于亲密的关系，也不该有羁绊。他甚至还没有正视过对Harry的情感，却要被迫面对Harry的，他被这种境况逼得心里一团乱，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逃避。

Harry因为迷宫里Voldemort的复活而陷入了混乱期，也因此一时间变得忙碌起来了，无暇去顾及Draco对他的闪躲。这给了Draco更多的喘息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期间Draco还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无助而不时继续嘲讽Harry的行为，在Pansy他们也在的时候更为猖狂，没人知道他会在和Harry独处的时候尽量少说话，仿佛这样就能忽略Harry的存在，从而忘记三强争霸赛的事。

Draco就借着这样半推半就的方式逃避了许久。直到他在假期里回家时看到入驻Malfoy庄园的食死徒们，他才意识到Harry说的情形是多么严峻。

许多食死徒都因为Voldemort的惩戒而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包括老Nott先生，也因为办事不利而被惩戒。Nott家族身陷困境，如果不能再好好完成能获得功劳的任务的话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而Blaise破格被收为食死徒，被派到学校里进行监视的工作，一旦有食死徒家庭的孩子有了背叛之心就会立刻上报，以及，他还将为学校里秘密进行的食死徒活动打掩护，消除一切祸患。

Draco暂时被他的父母藏住了，所以没有被Voldemort收去为他做事。他晕晕乎乎地回了学校，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Harry。毕竟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食死徒之子了。

可Harry似乎更忙碌了，他有时候晚上都见不着人，只有白天的时候才会顶着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Draco面前，再被Draco嘲讽一番。他看Draco的眼神不再是以往那样纯粹的淡漠或者是小心的温柔了，反倒更加复杂纠结，冷漠徘徊在愤怒和柔软边缘的灰色地带。

Draco知道Harry在什么秘密组织里活动，Blaise已经向他抱怨了不下三次，每一次的内容都是Harry他们严重妨碍了食死徒在校内的活动。每次Draco都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至少到那为止他都只想做个中立派，可他收到了Lucius入狱的噩耗，同时Harry的教父身亡的消息也传了过来。Draco看着颓丧的Harry，大概能猜到是发生什么了。

五年级的变故意味着Draco和Harry彻底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不论是不是自愿的，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对方的对立面，四年级的三强争霸赛在此刻看起来都像是一团空有着虚浮的漂亮外表的泡沫，嘲讽极了。

Draco没能避免地被打上了食死徒印记，黑漆漆的印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极其显眼而丑陋。或许最开始他还想着想要依靠自己为Malfoy家挣回荣光，但在被打上标记后他就彻底退缩了。

Voldemort给他指派的任务太过艰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更像是一种惩罚，Draco除了接受别无他法。他为了不被发现破绽，除了维持对黄金三人组的嘲讽外，在空闲时间里他总会选择消失在人群视线中。

敏锐的Harry很快发现了这点。Draco不像是四五年级时一样还会经常嘲讽，六年级的嘲讽不过寥寥几句，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躲什么，但晚餐时间总是不见踪影。

于是他很快又被Harry堵在了过道口。少年还是顶着那一头凌乱的黑发，皱着眉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Draco，“你在密谋什么吗？”

“滚开，疤头。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Draco愤愤地瞪着Harry，他还打算喋喋不休下去，好让Harry转移他的注意力，但Harry直接打断了他。

“说实话。你被Voldemort打上标记了？”Harry的语速快到要让人听不清，他作势就要去抓Draco的袖子，然后被死死捏住了手。

Draco拼命想要挣脱Harry的禁锢，却被Harry牢牢地抓着。渴望逃脱的想法像是一把火，灼灼地烧着他心里的稻草。他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头发因为脑袋的晃动都凌乱地散落下来，袍子上的扣子都在争执中崩开了。

“你在做什么混蛋事！”Draco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他用被禁锢的双手敲打Harry的肩，然后双手都被压在胸口前。“你快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不行。Malfoy，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食死徒。我需要知道你在做什么事，你的表现太奇怪了。”Harry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Draco恨恨地瞪着Harry，他可不能被看到标记，否则他和Malfoy家就彻底完了，救世主会把他送进Azkaban的。于是他情急之下干脆地一口咬上Harry衬衫下的皮肉，直到口腔里尝到血的腥味，而Harry因为吃痛下意识放松了抓着Draco的力道，Draco才得以甩开Harry的手。他总是擅长找到Harry放松力道的时候逃离。

“走开！离我远点！！”Draco尖声叫道，脚步急促地向后退。

眼见着Harry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Draco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胡乱扔了个自己假期里学到的对付敌人的恶咒。Harry却没有来得及避开，在中咒的瞬间就僵硬了腿，视线模糊地倒了下去。

Draco惊恐地看着Harry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恐惧和后悔带来的窒息感几乎要把他吞没，他冲动地想要跑过去看看Harry的情况，可那股泛滥的窒息感带来的惶恐促使他退缩。他甚至还没有把身子转过去，就脚步踉跄地朝着另一方逃跑了。

Harry被Draco叫来的教授及时治疗了，只是在医疗翼里昏睡了三天。Draco也因为去找教授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而不得不住进医疗翼。

他们没有时间在医疗翼共处一室，Harry几乎是醒了后就离开了，而Draco比他提前离开。这件事后Harry就发现了，Draco彻底开始躲避他，不论是因为那未可知的食死徒的阴谋还是因为误伤的愧疚。

当然，Draco对此没有一句解释。以致于Ron他们一直认为是Draco恶意为之，Harry的解释也没有一丝作用。

好吧。Draco干巴巴地想，他知道为什么Harry会来问他那个愚蠢的问题了。

“天啊，我不觉得是Malfoy。”Draco听见Hermione有些怨悔地说着，他正靠在一个书架角落，图书馆里没什么人，Hermione和Ron选的位置却还是很偏僻，坐的位置恰好离这很近。

“嘿，你知道只有Malfoy和Harry关系一直那么差。”Ron不满地嘟囔着，“难道这还会是其他人吗？原谅我猜不到是谁。”

“就算Malfoy真的有那么恨Harry，但他不会蠢到以为Harry会无动于衷，要是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如果我们知道是他就会动手呢？他那么贪生怕死，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Hermione的语气听起来后悔极了，Draco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一点，想要看清他们的表现。

“我不该让Harry去问问他的，现在他们闹矛盾了，我甚至没有办法让他们和好。”

“那不是你的错，一定是Malfoy又说了惹Harry生气的话才会这样的！”Ron极力为Hermine的自责开脱，话音里却带了点不确定，但他仍然负隅顽抗地辩解道:“那万一真是Malfoy…”

Hermione有些虚弱地叹了口气，她可不想自欺欺人地说就是Malfoy干的，“天啊。Malfoy不会想害Harry的。”

“你应该想想，在每次Harry面对危机，而我们还没找出所有资料的时候，Harry是从哪里得来那些重要信息的？”Hermione瞥了僵硬的Ron一眼，“Harry除了我们，就只和Malfoy走得最近了。”

Ron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脸色由红变白，惊讶的表情让Draco看了有些想笑，Draco只好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那Harry，他会相信不是那个白鼬…Malfoy做的吗？”Ron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他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Malfoy会帮助Harry，然后干脆地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Harry是个聪明的Slytherin。”Hermione摇了摇头，她看着Ron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真凶，如果再不快点，Harry就性命垂危了。”

闻言，Draco下意识抓紧了自己手中的袍角，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有些急迫地想去看看女巫口中性命垂危的人，为了不被那二人发现，只得躲到角落去施了个幻身咒后步履匆匆地离开。

然而等到他出了图书馆，才茫然地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Harry在哪里。他这段时间和Harry一直处于失联状态，装得就像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Draco立马联系了Pansy，用市面上新出的化妆品收买她调查了有哪些在校生是食死徒家庭并且和Harry有过节的。Slytherin的学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而且不容易混进去，可作为八卦的拥有广泛人脉的食死徒后代，Pansy还是很容易分别查到和Harry有过节的人和食死徒后代的名单。

现下最主要的事就是找到Harry。Draco并没有活点地图那样的手段，也不知道Harry常去的地方，只好等到魔药课下课。他学着Harry一样把人拽进了一间空教室，恍惚想起了当年Harry来找自己解释的样子，“我是说真的，我们得谈谈。”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诅咒你。”Draco眨了眨眼睛，刻意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说:“听着，我可不会让你死在除我之外的人的手下的。毕竟我们才是敌对了六年的死对头。”

Draco也不管没得到Harry的回话，只自顾自地说下去:“之前恶咒的事情，是我没考虑周全，下次我一定会用一个更痛快的方式杀了你。要是Weasley和Granger伤心到陪你一起去死就最好了。”

“闭嘴。Malfoy。”Harry冷冷地瞪着面前把他抵在墙上抬着头看他的Draco，他大概明白了Draco是在解释，话语里带着那点浅浅的关心让他不自觉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把话说得这么尖刻？”

“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好说话？我恨不得你立马去死。”Draco明白了Harry的意思，他可从来没有好好对Harry说过话，也不打算对Harry好好说话。他只冷笑了一声。

Harry沉默了半晌，他看着Draco恶狠狠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喉头很紧，很难发出动听的声音，只能嘶哑地问道:“…你真的想要我死吗？”

“哦，是的。是的，我一直如此。”Draco满不在意地点头，甚至没再抬眼去看Harry。他其实只是害怕，他知道答案当然是不，但那样说了他一定会被Harry转移话题中心。况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是敌对关系，无论他是不是真心希望这样的，他的处境都是需要Harry的死亡的。

“得了吧，你不敢，所以我说你真是永远不懂好好说话。我知道的，你一直在看着我。”Harry发现Draco的眼神开始闪躲，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道:“你都敢做食死徒，你为什么不敢说你关心我？Malfoy，承认吧，你的视线早就离不开我了，你根本不舍得我出事。”

“你真搞笑。”Draco牵强地扯起嘴角，翻了个白眼，他被Harry掌控了主权，一步步逼问下失去了自己强硬的气势，“我为什么要看着你，舍不得你出事？你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我要关心你？”

“Malfoy。你嫉妒我，就像我也嫉妒你一样。”Harry追着Draco的眼神去向，他知道Draco在这种时候会想要缩进保护壳里，但他偏不让人如意，死死地抓着Draco要把他从壳里带出来。他有些急促地开口，说话时甚至呼吸紊乱，“因为我遮挡了你的光芒，我有两个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以及，我可以不像你那样轻易受到情感困扰。”

“你害怕了。”Harry断定地说，可被他剥开保护壳的人只是偏过头去，有些惊慌地看着地面。于是他果断放弃了憋在心里的那段质问指责，转而厉声问道:“所以你嫉妒我就要我死？”

“回答我，Malfoy。”Harry皱着眉严厉地瞪着Draco，仿佛真的在等Draco认错。但Draco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Harry喘了口气，抓起Draco的手以防止他逃跑，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脸色苍白，嘴唇微颤的少年，他小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和微不可查的希冀，“Malfoy？”

Draco细微的反应就好比山洪和海啸爆发前短暂的平静，Harry意识到Draco所有压抑的情绪很快就会爆发，燃出一簇灼热的火焰，把一切生机都烧得片甲不留。

Harry不确定自己这样刺激Draco是不是过分了，隐隐又希望Draco会给出他希望的回答，无论是以那种方式，他只是想要听到Draco亲口承认被他逃避了三年的事实。

教室里安静地只听得见急促地呼吸声，Harry伸手想要去拍拍Draco的脸，他又试着唤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犹疑的试探“…Draco？”

“你错了。”Draco避开了Harry的手。他的声音在教室里轻轻地回响，柔滑清脆的嗓音里带着沙哑，慢慢地流淌在Harry的心间。Harry发现一幕幕都在和三年级的重合。

金发的Slytherin像是疯了一样用尖利的声音怒吼起来，红着眼眶死死瞪着Harry那双在黑暗里极为暗沉的眼睛。他不管不顾地喊着自己的心声，此刻他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后果，他赌上自己的尊严放手一搏。

“我就是嫉妒你，可我没想过要你死！我都觉得我快要人格分裂了！”

“就因为我他妈该死的喜欢你！！”

Harry的呼吸一窒，那抹幽绿色像是野狼的眼睛一样透露着危险的光。

Draco觉得自己站在狼的面前，而他正在面临濒死时刻，他有些畏缩，却倔强地瞪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恍惚间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下巴磕在Harry的肩膀上。他听见搂着他的少年闷闷地说:“你应该早点这么诚实。”但语气轻快极了。

Draco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僵硬地抬起手环绕住Harry的背，他泄愤一般地咬上Harry的肩颈，干巴巴地补充道:“可我还是很讨厌你。别指望我会和你腻腻歪歪地谈恋爱。”

他听见了轻盈的笑声，恍恍惚惚地想到，Harry才不是置身火海的森林，他一定更愿意溺毙于染着天空颜色的海。

Draco没给Harry温存的时间，急匆匆地让Harry把还在图书馆查资料的Hermione拉去了有求必应室。他将Pansy整理出的名单摆在桌子上，看了眼并不在他邀请名单里的Ron，“我相信万事通小姐应该可以做到吧？查出真凶？”

“我觉得你可不是让我来一个人做苦力的。”Hermione看着面前两张名单，又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Draco。“那么你先来说说吧，你的想法，Malfoy。”

“你们说这个诅咒内容不杀了下咒人就会死，那么我觉得可以首先排除食死徒。”Draco瞪了一眼不满地想要反驳的Ron，“Voldemort要亲手杀死Potter，那么没有食死徒会下这种不是Potter死就是自己死的咒语，损人不利己。”

“是Harry。”Harry不满地小声纠正他。

“不。”Draco拒绝道，他向着Harry剜了一眼，把两份名单调换了顺序，指着另一份名单说:“食死徒的名单可以排除了，主要嫌疑人都在这份名单上，和Harry发生过的纠纷情节严重的只有这个Hufflepuff。”

Ron觉得Draco说得话很有说服力，他捶了捶桌子，愤愤地抱怨:“哦天呐！这个人之前甚至在晚上偷袭过Harry！就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喜欢Harry，他就是个疯子！”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聒噪？”Draco烦躁地瞪了Ron一眼。“你别在这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

“闭嘴，男孩们。我们现在要问问Harry，你最近有感觉到生命力流失吗，比如眩晕虚弱之类的？”Hermione谨慎地问道，她狐疑地看向Harry，看到少年缓缓摇了摇头。

Hermione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分析着Draco先前的话，半晌后才皱着眉对Draco说:“你的分析很对，但有一个疑点，Harry如果没有杀死下咒人的话会怎么死亡，在什么时候死亡，况且Harry这段时间根本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我没见过哪个魔咒是这么不明确的。”

“你是说，这个诅咒被其他魔咒混淆了。”Harry说出了Hermione的猜想。他透过烛光看见女巫的脸上满是凝重，而金发的少年气恼地啧嘴。

Draco看向Harry的面无表情的脸，他可一点也不相信Harry，毕竟Harry曾经毫无征兆地晕倒过一次，“你确定你没有其他异常？”

“…我在魔咒课上发现的。我的魔力好像衰弱了。”Harry在Draco犀利的注视下选择了认输，他有些麻木地承认了自己的现状，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其他三人毫无意外的气愤的反应。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Hermione满脸不赞同地摇头，“现在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了，任何和你有仇的人都有可能对你下这个诅咒！或许我们要分头行动了。”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帮帮你。”Draco冷笑了一声，他下手揪住了Harry的手臂，看到Harry的脸上隐隐有吃痛的表情才满意的收了手。

“食死徒这边的话我比较了解，当然，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事后你们得欠我一个人情。”Draco挑了挑眉尖，立刻听到了Ron尖叫起来:“这不公平！”

“如果你们想自己忙活的话，我也不介意，只是不知道Potter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了。”Draco意有所指地用下巴朝Harry的方向点了点，“考虑得怎么样？万事通小姐。”

Hermione看了看Draco得意的笑容，又看了看Harry有些出神的表情，忍气吞声地拉着还准备反驳的Ron离开，“我和Ron去负责调查和Harry有过节的人。”

“不得不说，你有点得寸进尺。”Harry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着。Draco不以为意地拽着他的手臂离开有求必应室，敷衍地回答道:“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现在我们得去找Blaise。我去试探他，你躲着观察，如果他动手了你再出来。我知道你有隐身的办法，不过你不用告诉我，我可不在意。”Draco一边走一边说着，他的话音和他的脚步一样快，“我只帮你这一次，记住你欠我的。”

Draco知道Harry不会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而要求他不求回报地帮助，因为他从来不是把关心露在表面的人，即使他真是为了Harry的安全才帮忙也会找另一个借口当理由。

Harry披着隐身衣跟着Draco进了公共休息室，Blaise正在角落里和一个姑娘调情。Draco走过去把Blaise扯开，冷冷地说道:“我不记得Slytherin允许在公共休息室干这些事。”

Blaise讪讪地举起了双手，对旁边的姑娘抱歉地笑了笑，示意姑娘先走。Draco感觉到Harry碰了碰他的手，便会意地拉着Blaise的衣领往自己的寝室走。

“这是怎么了，大少爷？今天连给我调情的时间都没有了？”Blaise在目睹Draco把他拉进寝室，又关上了寝室门，施了个静心咒后，不满地问道，大有不再配合Draco的架势。

“我问你，Potter他们是不是又妨碍了你的工作？”Draco凑到Blaise身边小声地问道，他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袖子，“我可告诉你，Potter是Lord要亲手杀死的。”

“你是第一天知道他妨碍到我们了吗？另外，我知道Lord的命令，那又怎么了？”Blaise有些奇怪地看着Draco，他察觉到Draco有些紧张，眼神偶尔飘忽不定。

“你没对他动手？”Draco惊讶地问，Blaise表现得就像对Harry的事一无所知，但Slytherin一向擅长伪装，他也不能确定Blaise的无辜是不是真的。

“嘿，我干嘛对他动手？”Blaise开始不耐烦了，Draco似乎对救世主关心过度了。“我说了我没对他怎么样，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事打扰我的话，那么再见，你自己去别的寝室找吧。我可没时间陪你说废话。”

Blaise也不等Draco的回答，气冲冲地出了寝室。Harry掀开他的隐身衣，盯着Blaise离开的方向，“你放他离开了。你怎么肯定他不是下咒的人？”

“他同寝室的人再三向我确认过他那晚是在寝室里的。”Draco看到Harry微微张开准备说话的嘴，一口打断他说:“即使是喝了复方汤剂也不会把性格和行为模仿得这么像，以至于他室友都没认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Harry饶有兴致地问他，当他看到Draco的表情僵住的时候，用着肯定的语气补充道:“你早就开始怀疑他了。这就意味着你早就开始想帮我了。”

“那只是因为我在和你一起住院的时候曾经在晚上看到有人从你的床边离开。”Draco倔强地狡辩着，“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哪个weasel呢。”

“Malfoy！”Harry严厉地喊道，他一直不喜欢Draco说这个词，就在刚才四人交谈的时候，他还以为Draco已经改过来了，没想到还是又一次听到了他这么称呼Weasley。

Draco只是冷笑了一声，敷衍地摆了摆手，边走边说:“习惯了。如果他不叫我白鼬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叫他。”

“我会和他说的，我希望你说到做到。”Harry很大程度上松了一口气，他本还以为Draco和Ron的矛盾无可化解，但Draco却松口了。他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转身跟上Draco的脚步，“现在是要去哪？”

“去找下一个目标…”Draco看见Harry顿住了脚步，往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顺着Harry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了黑暗模糊的边界。“怎么了？”

“刚才好像看到了个人影。可能是我眼花了。”Harry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Draco了然地点了点头，并不怎么在意地说着:“我猜给你下这个诅咒是为了削弱你的攻击力，不太可能是和你有争执的那些人，毕竟他们都不是因为你用魔法打伤了他们，也没必要用这个办法报复你。”

“最可能的还是食死徒，既然Blaise说我妨碍行动却没对我动手，那么以削弱我的攻击力来达到的目的只会是活捉。”Harry站定在一扇门前，他转身看向Draco，缓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Draco将魔杖藏在袖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抬手捏住袖子里魔杖的轮廓，轻轻念到:“阿拉霍洞开。”

宿舍门应声而来，正在衣柜前翻找东西的少年惊恐地转过身来，他反应了一下，随即用魔杖指着Draco，尖声叫道:“Malfoy！你这个叛徒！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Draco抬起下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讽笑，他似乎为找到真凶而心情愉悦，也不打算先开口嘲讽对方，“Blaise告诉我的。Nott，你做事太粗心了，居然还向他炫耀。”

Theodore冷笑了一声，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就没法立功，他会杀了我和我父亲，我们家族就彻底玩完了！Malfoy，你也是一样的！”

Draco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后路，但你把你自己的路都封死了。”然而他其实并没有给自己找后路。

“钻心剜骨！”Theodore用魔杖朝Draco一挥，但光芒只落在了地上，Draco被人抓着袍子扯开了。Theodore软了腿，立刻朝Harry的方向甩了一个钻心剜骨。

“刚才就是你在Draco寝室门口偷听。”Harry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确定了自己刚才没看错，抬起魔杖指着Theodore，“你在下咒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放过我…放过我，Malfoy，Potter，我是被逼的。”Theodore整张脸都是惨白的，他一步步踉跄地往后退着，伴随着他懦弱的讨饶声。

Draco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他知道Harry不可能真的下杀手，但眼下的情况不好控制，或许因为诅咒的缘故，Harry根本不敌Theodore，而他们也不知道Theodore身上有没有Voldemort的标记。

“Potter，你打算怎么办？”Draco偏头问道，他看见Harry也转头看向他，但他没法再去注意Harry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的余光里看见了不远处的Theodore再次举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与此同时，两道除你武器的魔咒冲向了Theodore。

一切都在石火电光之间，Draco被震到墙壁上，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他迷迷糊糊地看见Harry冲过来扶住他的肩膀，焦急地在说些什么，话音在他耳边缠绕出复杂刺耳的嗡鸣，他烦躁地想要捂住耳朵，刚伸起来的手掌却无力跌落下去。

伴随着闭眼前听到的魔杖滚在地上咕噜咕噜的响动声，Draco失去了意识。

“天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莽撞。为什么他不选择躲远点，而是冲到救世主身前用那个该死的除你武器，我真是要被他吓死了。”

Draco恍惚间听到一个女声抱怨着，随即一个男声传来:“谁知道Nott居然会不可饶恕咒呢。我就不该告诉他去别的寝室找。”   

“噢！Draco！你醒了！”Pansy惊叫道，她把头探到Draco眼前，又被Blaise抓着衣领拉开。“他昏睡了这么久，我得好好陪他说说话！”      

             

“我是不是昏睡了半年？”Draco惊恐地问道。他有些虚弱地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不清，使得Pansy不得不凑近去听。

Pansy摇了摇头，堪称大惊小怪地尖声说道:“为什么你希望是半年？你昏睡了整整一天！那够久了！”

“我还活着？”Draco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自己已经是灵魂似的，他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更加惊恐了。

Blaise翻了个白眼，“你当然没死。我怕你们出事，就跑出去找教授了，更好在公共休息室门口看到Snape教授，是他赶来救了你们。Theodore的魔力也就那样，当然打不过你们。”

Draco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看向Blaise，“Potter还活着吗？”

“真可惜，只受了一点影响，没死。”Blaise耸了耸肩，而Draco认真地点了点头，附和他的话，“真可惜，我认为他这样的混蛋死不足惜。”

Blaise眼尖地瞥见了门口的袍角，他撇了撇嘴，拉上还准备和Draco聊天的Pansy往门外走，同时还不忘悠悠地提醒道:“Malfoy先生已经转换阵营了。而我也在此次事件里发现了我做间谍的天赋。那么，再见，祝你好运。”

“都是一群混蛋！天啊，我爸爸会不会因为这事杀了我。”Draco愤恨地捶着被子，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要是他知道我和Potter的破事，我一定会被逐出家族再被杀了的。噢，Potter也是一个混蛋。”

“说什么？Draco？”少年熟悉的清脆声音传来，带着平淡的语气。Draco抬眼看见Harry慢慢走了进来。

他一边猜想Harry会不会听到了他的话，一边心虚的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当然什么也没说。你怎么来了？”

然后Harry看了他一眼，Draco终于自暴自弃地垂下了头。好吧，还是被听到了。

“看起来你已经完全康复了。”Harry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他握住Draco的手，看着他掌心上擦伤留下来的痕迹。“你父亲被我说服转阵营了。当然，他也知道你和我的破事了。”Harry在说到破事的时候刻意重读了。

Draco眉间一抖，他被Harry的话吓得神情恍惚起来，“我真的会被我爸爸杀了的。哦不，我间接害死了Nott，我还因为嫉妒救世主以及与救世主吵架而伤害了他！他会把我送进Azkaban的！”

他几乎要跳起来收拾包袱逃命了。

“Azkaban可不会因为这个逮捕你。但你会自食恶果。”

Harry慢悠悠地说道，他用手摩挲着Draco掌心的疤痕，带给Draco的瘙痒感让他忍不住缩手。

“可你现在是我的共犯了。”

闻言，黑发的少年低下头，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仿佛真的听到了极好笑的事，笑得肩膀都在颤动。但他很快抬起头，收整出一个与刚才的肆意完全不同的，温柔的笑容。

Slytherin的救世主吻上Draco掌心的伤疤。

“好吧，好吧。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END.

嘎嘎，就写到这啦，因为时间限制没法写得再细了，只能这么仓促结尾了。全文4w左右，大概是我写的最长的短篇了⑧，本来打算1w字的结果没控制住

其实也没有很明确地说两个人是啥时候喜欢上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对彼此来说就是很特殊的存在，所以不可能不去在意。